讓它痛

“讓它痛“應該是一個很奇怪的理論吧、畢竟、誰願意痛呢？但我是說、要想比較不痛、就應該有讓它痛的態度。

事情是這樣的。上星期到醫生那裡做例行檢查。說是例行、但是我並沒有按時間做、所以被醫生罵是預料中事。可是罵完之後、還是要一併檢查、把最近兩年疏忽的、全給我補回來。

躺在那裡、一向都是很不舒服的。加上要到我身體裡面去檢查、那種脆弱感覺是很無助的。我告訴自己、要放鬆才不會痛。閉上眼睛、發現要放鬆還不是那麼簡單。沒事的時候放鬆還可以做得來、有事的時候還要放鬆、而且現在是緊張的時候、還要放鬆可就更不容易。越叫自己放鬆、就發現思緒越是要飄向別處。思緒三百六十度的跑、就是不肯專注在這單項上。我背頌經文：“The Lord bless you and keep you; the Lord make his face shine upon you and be gracious to you; the Lord turn his face toward you and give you peace." 在腦海裡播放Mozart's Ave Verum Corpus來幫助自己放鬆、像是抓著思緒的繮繩、命令它要停在放鬆的主意裡。全身鬆軟、檢查每一個環節、心想、痛就痛吧、不過就是痛、過了就好了。讓它痛！

不知過了多久、醫生說“好了。“我坐起來、並不曾真正痛到不行、只是略微不舒服而已。

今天告訴老大、生產的時候、也要有這種“讓它痛“的心態。放鬆地讓它痛。你越是fight it, the more it is going to hurt.

這讓我想到人生其他的痛苦。這是一個似非而是的道理、像聖經中許多的paradox. 痛苦、更是不該躲的經驗。 該痛的事、就讓它痛。痛並不可怕、過了就好了。痛苦stretch我們的靈魂、讓我們可以更深地體會joy。躲避痛苦、靈魂僵硬、能體會的joy也就淺了。該痛的時候硬不讓它痛、用忙碌來痲痹自己、叫自己沒有時間去感受自然的、正常的痛、這樣的後果、更可怕。活著的心就會感受痛、愛越深切、失去的時候就越痛。何妨？每個人走過他個人的痛、自然的復原、不用帶著沒有愈合的疤痕走人生剩下的路。疤痕越多、和人親近的時候、可能也更容易被不其然的接觸再度掀起舊痛吧。

老狗安樂死了。今天是第一天。我很想牠、想到痛、何等的不捨、於是我哭了。坐在那裡、靜靜地、因為失去牠、很自然聯想到過去曾經失去的、想著想著、心裡好痛。但是當那一陣痛過了之後、心情又趨平靜、可以起來幹活、我知道、有一天我會好。

痛的時候、讓它吧。人生就是失去的過程。失去所帶來的痛是自然的。痛過、就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