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為寵物的犧牲

二貓一狗陪伴我、但是也牽絆我。

早上不得多睡。總是差不多的時間、狗就來床邊走來走去、意思是叫我起來帶牠出去走走。怎麼說都聽不懂、非得起來。一旦起來、牠知道我每一個舉動的順序。與我同步。同一路線、同樣的點做同樣的事。通常遇到同樣的狗和同樣的人。這、帶給我安全感。

要出門就麻煩了。牠頭兩天總不吃東西。我人在外、心懸家裡。怕牠以為我不要牠。怕照顧她的人不懂牠的話、怕牠的需要被忽略。又怕麻煩別人、寫“照顧狗說明書“又寫不清楚、纔知道那些寫使用者手冊的人有多偉大。也不曉得旅行時的心慌、是真的因為擔心狗、還是自己心裡不踏實的反射。一再告訴自己、在也不養了。只是不知道那一天真的到來的時候、是否仍能堅持？

看電視時牠有一定的位子、我也得讓牠。今天給牠買了個新的墊子、牠不喜歡、繞著墊子走、怎麼也不肯上去睡睡看。我只好又拿回店裡退。挑來挑去、選了一個感覺牠會喜歡的、回家來帶著看榜的心情、看牠反應。好在牠聞了聞、看了看、決定接受、我這才敢把標籤剪掉。

牠寧可渴死也不從碗裡喝水。要喝水時站在浴室門前回頭看我、意思是要我給牠開開水龍頭、牠要站在浴缸前喝水龍頭流下的水。我聽到水聲嘩嘩、心疼水費、想到加州常年鬧水荒、很生氣牠、常叫牠快點喝。牠喝一喝還要喘口氣、聽到我叫牠再喝、牠還真的再喝兩口。最近訓練牠非得從水碗中喝水不可。假裝沒看到牠站在浴室前。前幾天牠渴到不行、猛喘氣、我硬起心腸相應不理。這兩天好像牠妥協了、偶而聽到牠喝水的聲音。希望這次訓練成功、對大家都好。

貓咪晚上睡在我兩側、翻身也翻不動、拉被子也拉不動。有時手腳擺得不對、也無法調整。睡起來腰酸背痛、自問所為何來、自找苦吃。可是看到牠們那可愛的樣子、竟也覺得值得。也許有人覺得不可思議、但是我是一個願打、一個願挨、沒得辦。

Marble有時愛跳到我脖子上圍著我好像條圍巾。我走來走去還得半彎著腰省得牠掉下來。一面吃早飯、看報紙、有時還得一面把掃到臉上的貓尾巴拂開、才吃得到看得到。看電視的時候、牠坐在我腿上、我看完要看的、牠也不知道起來、睡得香甜、我不忍吵醒牠、只得繼續坐到腿發麻。

出門的時候、一身都是貓毛。久而久之、也就不以為意了。

Yoko愛咬東西。衣服襪子鞋帶一不收好就會被牠咬個洞。心想若是孩子有不良行為、也不應該把孩子送走、所以一直留著牠。現在四歲了、壞習慣仍不見改善。獸醫說牠太小離開媽媽、口腔期的慾望沒有滿足、可能是愛咬東西的原因。我益發覺得牠可憐。告訴自己隨手收好衣物也是好習慣、所以一回家所有的換下的衣物都立馬掛好。有一次球鞋忘了收高、第二天穿的時候才發現鞋帶被咬斷。每天得疊床、把床罩塞好、否則枕頭床單都被咬洞。無法享受漂亮的床罩和裝飾的枕頭。無法像雜誌上把漂亮的浴巾疊好放在水池邊或洗臉台下。有幾次牠咬壞我心愛的衣服、我氣得直想揍牠、但記得養貓雜誌上都說打牠並不能教牠改、一輩子也從沒有打過人、實在不知如何、也不想打牠。忍一下、氣也就過了。

牠其實蠻可愛、特別照顧狗。幫忙牠清潔耳朵和臉。看牠一個人臥在電子上、會走過去睡在牠身旁。狗也會領情的舔舔牠。

晚上牠們都有自己的地方。到了睡覺時候、各就各位。我若不睡、牠們還覺得奇怪、會來提醒我睡覺時間到了。

狗老了、看不清楚聽不見、大半時間在睡大頭覺。看門的工作就由貓咪來做。只要看貓咪的表情、就知道是門鈴快要想。前次地震、半夜裡貓咪先跳下床、我被吵醒、轉瞬間地就開始震動。狗還呼呼大睡呢。

我們四個、作息差不多。唯一的不同、大概是我上班、牠們睡覺。早上鬧鐘響之前的五秒鐘我們都先醒了、狗走來、貓咪跳下床要吃早飯。晚上我關上燈、大家一起睡。日復一日、年復一年。安全感？規律？死板？枷鎖？家？習慣？我只知道、暫時改不了。

我在想、人為寵物如此犧牲、好像有點過分。但是想到這世界上肯定還有許多像我這樣、也許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愛動物人士、也就接受自己了。